月却

披星

古代架空,涉及江湖朝堂。

水平有限,阴谋阳谋写得很烂,望包涵。




 “小姐……”春岚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,欲言又止。

她头也没抬,只道,“搁着吧。”

春岚依言照做,看着柴房挤挤挨挨地在一起的盒子们直叹气。

 

这是第十三个了。

手里的盒子比它前面的十二个兄弟们要华贵很多,看起来也是花了点心思。

十三,是他们初见那年她的年纪。

 

“小姐,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。”春岚愁眉苦脸的,她打心底里不希望她家小姐和那个人渣复合,她也相信她家小姐的决心。可这么没完没了保不齐会生变故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夜长梦多啊。

她闻言一笑,搁下手中的笔,“十三个是他的极限了。”

什么嘛,原来一直都记着吗。

春岚撅起嘴,“就这耐性还好意思舔着脸回来找小姐?”

“我们都是和和气气结束的,你就别揪着他不放了。”

“小姐!”

“行了。”她把刚写好的字压在桌子上,“要是没事就多找找隔壁秋唐玩玩,免得二八年华的少女整日皱着脸的。”

还不是为了小姐你,春岚腹诽,倒也乖乖地跑去隔壁了。

 
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,才整理好衣袖,施施然往后院走。

虽说是后院,其实就是一小片菜地,加几只鸡。

“少爷大驾光临,不知所为何事?”

一道声音从后院拐角处传来,听上去有些不悦,“这是第十三个了。”

“哦?”

“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十三代表了什么?”

她笑了一声,“当然知道了,我又不是鱼。”

“那么,你的回答?”声音听上去似有缓和。

“我不是已经回答了么?”

那边沉默了许久,才道,“你认真的?”

“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?”

“为什么!”一道身影急急从拐角处转来,英俊的脸庞因为怒气而略显阴郁。

“我以为我们早就说好了的。”她放轻了声音。

他脸色铁青,“我没说过。”看着她,又道,“你看着我。”

她从善如流的转头看他。

秋眸平静无波。

秋风卷起地上被遗漏的菜叶,几只鸡哆嗦着抖了几下翅膀。

半晌,叹息声响起。

 

“何必勉强自己,我们好聚好散不好么?”

“我知道你迫于家里压力不得不来找我,本来你家于我有恩,有什么事我定当义不容辞。只是你不必勉强自己,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,何必呢?”

“我知道你心系天下,但我只想守住这一亩三分地。”

 

他的脸色随着她的话慢慢地冷了下去。

 

“我说过,”他一字一字硬邦邦道,“我和那女人没有关系。”

她侧过头,额边一缕头发遮住了眼睛。

“你不用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。”

话音刚落,后院已不见了他的身影。

她理了理头发,喂了鸡,摘了菜,慢慢腾回屋子。路过柴房的时候,脚步顿了顿,终是进去了。

 

十三个礼物一一拆开,无非是些珠宝首饰还有她平日里最爱的古玩,全都小巧精致。只是第十三个明显较以往不同,是一幅她的画像。

十三岁的她,袅袅婷婷立在花丛中,看过来的眸子里隐隐有灼灼光华。

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,手指摩挲了下画纸。

 

这是他们初见时候的场景。

 

她眨了眨眼睛,把画卷收起,原封不动地放回盒子里。

 

 

时光流逝,转眼又是一年元日。

春岚喜气洋洋地忙里忙外张罗年货,跟隔壁小姑娘整日窝在河边杨柳下说些八卦,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。

“可不是嘛!”春岚眉飞色舞,“小姐可真是神了,自那之后真就没收到礼物了,想来应该是死心了。”

“你们小姐为什么不接受他啊?”秋唐好奇道,“听说他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,有钱还长得好,关键是还追求了你家小姐这么长时间,也算是长情了。”

我们小姐还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,论身份没有比不过的,春岚心道。

不过这话不能说,春岚避重就轻,“他人品不好!”

秋唐更好奇了。

“算了不要说他了!我们说点别的开心的。”

“可是,”秋唐慢吞吞的,“我昨天去镇上,听茶馆里的人说,那少爷要成亲了。”

“他成亲关我们什么事,他成亲我还开心咧。”

“可是我看那女方是你家小姐诶。”

春岚瞪大了眼睛,“怎么可能?”

秋唐从随身的小囊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,烫金红纸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芒,“这是他们发的请帖,我也收到一张,听说是那户人家广发请帖,收到的人不论身份门第都能去喝上一杯酒。”

春岚一把抢过那张纸,开头便看见了小姐的大名,脑袋一晕。

 

 

“小姐,这这这……”春岚急得都要把头挠秃了。

她放下请柬,伸到蜡烛旁边,烛火舔上,纸张瞬间变成灰烬。看春岚直瞪瞪地看着她,安慰道,“不怕,眼不见为净,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春岚觉得小姐脑子怕是给这请柬吓傻了,“人家家大业大的,强虏个弱质女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?”

“那你觉得该如何?”

“赶紧收拾东西跑啊。”

“跑到哪里去?”

“天大地大,总有咱们容身之处,只要逃到他们家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就好。”

她笑了笑,没答话,只是看着门外凄清月色。

春岚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她的答话,喊了声“小姐”。

只见她的肩膀松懈下来,叹道,“春岚,我累了。”

春岚愣了愣。

 

 

在正月十五这天,迎亲的队伍如期而至。

她素衣黑发,荆钗布裙,于时在后院喂鸡。

浩浩荡荡的人涌入窄小的后院,她才直起身,抬起头看了一眼。

“你们这迎亲颇没诚意啊,新郎官都不现身一下的吗?”

领头的管家一脸尴尬,“少爷他临时有事,本想暂缓婚期,但是请帖已经……”

“你们迎的人是谁?”她截断了他的话。

管家一愣,“自是姑娘您。”

“我是谁?”

管家一脸古怪,“秋少绾。”

“不好意思。”她笑得一脸遗憾,“不才小女姓谢名幽煌。”

谢幽煌……管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。

等等!!前太傅谢澜的小女儿谢幽煌??五年前老爷收养的小女孩是罪臣前太傅的小女儿?

管家一脸难以置信,“你是……”

谢幽煌点点头,笑得温和,“既然你们要找秋少绾,还请移驾别处,罪臣之女还不敢高攀丞相大人门楣。”

“这……”管家左右为难,精通世故的他知道她无疑是在推脱,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又不好强行带走,实在是骑虎难下。

“好走不送。”谢幽煌含笑挥手送客。

管家连连叹气,左右也想不出好办法,便挥手,“回——”

“慢着——”洪亮的声音自头顶响起,“少爷有令,即刻迎娶谢幽煌回府。”

谢幽煌笑容一滞,抬头看去。

那人正对她一笑,抱拳道,“少奶奶,冒犯了。”几个腾挪来到她身前,几个穴位一点,谢幽煌登时就晕了过去。

谁是你的少奶奶。这是她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
管家抹了抹一头冷汗,赶紧帮着把谢幽煌塞进马车,由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。

 

 

谢幽煌睁开眼的时候,映入眼帘的是红烛红帐,低头一看,火红嫁衣已重重妥帖地穿在她身上。抬头望了望窗外,依稀能辨清夜色,只是看不出几更时分。

外间传来脚步轻响,一圆脸丫鬟走了进来,笑道,“姑娘醒啦?”还未等谢幽煌答话,又改口道,“不对,从今天起该叫姑娘少奶奶啦。”说罢掩嘴一笑,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。

谢幽煌认得她,略点头,问,“你家少爷呢?”

丫鬟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“在外面敬酒呢,估摸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。”

“夫人和老爷呢?”

“他们上京去了,说是天子邀请新旧功臣共度元日。”

“谁发起的?”

“这奴婢可不知道了。”丫鬟奇怪,“姑娘何以挂怀。”

谢幽煌闭了闭眼,摆摆手,“无事。老爷自卸职以来鲜少与朝中人士来往,突然蒙天子恩宠,有些好奇罢了。”

丫鬟“噗嗤”一笑,“少奶奶可别操心这些了,这些男人们的事情让姑爷操心就是。”

谢幽煌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
 

“少奶奶可要喝水?”

“我要喝茶。”

丫鬟连忙去冲了茶上来,笑眯眯道,“这可是少爷特地留在房里的上等毛尖。”

隔老远就闻到了,茶的幽香飘进鼻间,谢幽煌端起来慢慢嘬了一口,“替我谢谢你家少爷。”

“少奶奶说笑了,少爷等会就回来了,这些话你自个跟他说去,奴婢就不掺和了。”丫鬟还是一张笑眯眯地脸,朝着她挤眉弄眼。

 

 

这个等会等得有点久,谢幽煌已经打了第十二个哈欠了。

丫鬟一脸焦急地望着门外。

谢幽煌笑她,“你这样子比我还像新娘子。”

“姑娘!”着急地都忘记改口了。

“行了,去睡吧,我也去睡了,今晚他应该是回不来了。”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。

丫鬟看着她,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谢幽煌失笑,拍她的肩,“放轻松,我不会跑的。”

丫鬟不为所动。

“真的。”谢幽煌估计想指天发誓了,“就算我跑了被抓回来也是轻而易举。”

“那好吧。少奶奶有事可以叫我,我就在外间。”丫鬟终于是磨磨蹭蹭的走了。

 

 

 

刚躺下不到一刻钟,房间里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。

谢幽煌背对门口,睁着眼睛,嗅了嗅,没有酒气。

脚步声停留在床边,复归寂静。

许久没有动静,终是谢幽煌先开口,“去哪了?”

“你以什么身份问我?”声音难辨息怒。

“过门的妻子,未成礼的妻子,义妹?或者随便你想的什么。”

他破天荒的没有动怒,“你不必刺激我。”

谢幽煌张口想说什么,被他打断,“倒是你,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拒婚?”

“呵。”谢幽煌冷笑,“这不是正中你下怀?”

“是。”他毫不避讳地承认,“我娶的人叫谢幽煌,而不是什么秋少绾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倒是那个男人,从始至终都只知道秋少绾吧。怎么,这回他不来救你?”

“这与你何干?”

“你说的,你是我的妻子。”他倾身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,“我想,这是丈夫的职责。”

谢幽煌没有说话。

没有回答在他眼中仿佛就是默许,他俯脸,触到她的鼻尖,冰冰凉,又错开,精准地落在她的唇上,辗转厮磨,舌尖仔细勾勒朱唇轮廓,接着没有多大阻碍便长驱直入,引着她的小舌在檀口内翻江倒海。

熟悉的气息,熟悉的节奏,只是这次多了点淡淡的茶香。

“还喜欢么?”他啄吻着她的唇,含糊问道。

谢幽煌被他亲得两眼迷蒙,闻言歪头,说不清的娇憨可爱。

这可不是平时的谢幽煌该有的样子。

他的呼吸越显急促,吻从唇边到耳后到锁骨到前胸,衣襟被拉开,吻继续往下,到腰侧的时候,谢幽煌身子剧颤,逸出一丝呻吟。

柔媚的呻吟几乎要剪断他的理智,他抬起血红的一双眼,重又回到她的脸上。

谢幽煌的眼神回复了一丝丝清明,尽管媚态不减,“继续吧。”

他不为所动。

她呵呵一笑,笑声也是带了点柔媚又多了丝慵懒,“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们杨家的。”如愿看到他的神色冷淡下来,她却没把话继续说下去。

“我不会再解释第二遍。”他翻身坐起,拢了拢衣襟。

“真巧,我也是。”她拉起被子,转过身。

身后传来“嘭”的关门声。

 

 

翌日日上三竿,谢幽煌才幽幽醒转。

杨庭深居然在屋子里,在桌案上写着什么。

刚睡醒脑子有点迟钝,谢幽煌幽幽道,“早。”

杨庭深闻言动作一顿,抬头瞥了她一眼,“不早了。”言罢继续手中事。

“哦。”谢幽煌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,终于渐渐完全清醒过来,若无其事打招呼,“今日大少爷这么闲?”

“不闲,在等大少奶奶起身洗漱好去拜访张大人。”

谢幽煌洗脸的动作一滞,眯起眼睛,“谁?”

“兵部尚书,张丘一。”

“他怎么会在这?”

“商议边境军事。”

“与你何干?”

同昨晚一样的话在今天有种别样的感觉,杨庭深抬头,“昨夜皇帝连下三道圣旨。”

“前丞相杨生越加爵一等,赐太子少保。”

“前丞相杨生越独子杨庭深封将军,不日领兵迎战外敌。”

“前太傅沉冤得雪,以一品官礼厚葬,前太傅遗女加封琉杨君主,享百亩。”

谢幽煌匆匆洗漱完换好衣服,跟他一起上了马车。

“谁起的案?”

“乾昆。”

“他?”谢幽煌惊讶,父亲生前的死对头。

“明面上是他起的案,但没有皇帝默许,他也没这个胆子。”

谢幽煌点头,当年她能顺利逃出掖庭,皇帝也是自知理亏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
一时无话。

两人这才陡然间发现,这是近段时间以来两人最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。

平静在快到张大人府邸的时候被打破。

“昨日你为何不逃?”

“明知故问并不讨人喜欢。”

杨庭深笑了一声,“我何需讨人喜欢。”他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一句答案。

“是是是。”谢幽煌笑道,“多的是如花美眷来讨你的喜欢。”

难得缓和的脸色瞬间又臭了起来。

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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